好在三祖心细——善根深厚,一个重要的表现,就是你的心是不是很细。一个大大咧咧的人,自己做错了都不认错的人,他的心太粗了。我们旁人会觉得这人很怪,自己做错了怎么不认识;实际上我们要原谅他,因为他的心太粗了,是看不到自己的错误,不是不愿意认错。心细的人,才会看到自己有错。所以往往守规矩的人,心都是比较细的。因为他一看到规矩,就入了心了,他就守住了。每次开会讲法的时候,守规矩的人都会觉得法师都是跟他讲的,凡是你讲的规矩,他一条一条都记在心里对照自己,说明他心细,会守规矩;不会守规矩的人,你讲他,把他叫起来站在那里讲,他心里还想,法师是给别人讲的。所以他法不入心。
三祖心有多细?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全身的病,那么痛苦,而这个世界居然没有人能够治疗得了他。所以这个时候他听说二祖是传佛心印,是佛的使者,传人,那他就请求二祖。他想到,我一身的病,靠医药治不好,那应该是业障的病,所以请师父啊,“帮我忏悔业障”。二祖抓住机会,跟他说,“将罪来,与汝忏。”你把罪拿过来,我给你忏。
哎,这句话就是拔楔的话。我把钉子钉在板上,钉在墙上,板凳钉钉,非常牢靠。我执的根,就钉在我的身上。这个时候,因为他看到全身的病,全心的痛,他提起来这句话,他的生命,也只有一个痛字可以形容。所以他要求忏悔,他一定是全部生命都贯注在这里。这个时候,二祖告诉你,你把罪拿过来,给我忏——就是把你生命钉钉的钉,给你拔出来。
三祖有大智慧,因为他心细,所以回光返照,一看身心,身体缘起缘灭,生老病死乃是常态,而这颗心,原先跟别人比较,一想,别人修行没有生病,我生病,你说多倒霉,业障多重啊;我以前没有病,现在病了,我多难受啊;以前很舒服的,现在不舒服了……这些才是他的病,才是他痛苦不堪的罪业。所以就在他全身要忏悔,二祖钉住他。
我们要知道,为什么有时候有些居士问师父的法,师父不轻易地跟你讲得很全面;有时候随时一句,看能不能拔得了你的执著。但是往往我们自己特别固执,抓住一点点,就象泄气的皮球,想踢都踢不起来。对自己也没信心,对法也没有多大信心。那个气都已经泄掉了,你让师父把你这个球踢起来,你说怎么踢啊?踢一下也就一下,不会蹦第二下的。讲一下法你受用了,第二下不受用了。自己没有全神贯注的力量。
所以当三祖全神贯注,回观自己的罪业,同样,他观察身心世界一切皆苦。苦,只是缘起;所有这些苦的本质,从来未曾有一个罪的形像。他不再以对比、分别的心来看自己这身病。
明白没有?你痛的时候,以对比、分别的心来对待你的人生,痛苦不堪。就象你遇到了跳蚤,遇到了很多的麻烦,你把以前没有遇到的那种快乐,跟现在遇到的对比,所以你越对比越痛苦。假如你不对比,其实当下就坦然了。他就是再也不对比了,因为全神贯注自己,看看自己的当下,哦,原来这颗心还这么的轻松,没有相,还没有生灭。他看到了从来不曾生,罪业也是无根的。
明白没有?罪业只会在三界轮回当中受报,三界轮回根本就是无明我执为根。我执一旦被拔掉,三界轮回、一切痛苦从此一刀两断,罪业已经烟消云散。所以永嘉大师说,“梦里明明有六趣,觉后空空无大千”;“未了还须偿宿债,了即业障本来空”。他一看这个业,噢,原来痛苦、身心这一切,是我无明的我执产生的妄想,在这里捣乱,那从来不曾生灭,又谁在这里受业呢?谁在这里受罪呢?谁在这里造罪呢?既没有造罪,也没有受罪,痛苦又何在呢?所以,他当机立断,禀报师父,“觅罪了不可得”。
诸位,你敢肯定地说,觅罪了不可得吗?如果不能,说明你苦受得不够;如果能,了不可得,这再“与汝忏罪竟”。罪业从此不会在你的生命中扎根了,最多是浮在表面的一些现象。所以二祖就说,与汝忏罪竟。啊,你的罪已经忏悔清净了。说也奇怪,三祖在言下大悟啊,从此身体逐渐康复,不用吃药,不用打针。苦到极点,苦尽甘来,身心极致地超越。
我们打七,其实就希望大家能够在你最紧急痛苦的时候有所超越。把这个“我”揪得最牢的时候,最难舍弃的时候,一棒子下去,或者木鱼一响,让自己来一个峰回路转,柳暗花明。所以,三祖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,二祖一开示,他不但身体病治好了,他的心也证悟了佛的心——不生灭就是佛心。这些都是身体上的痛苦,引发了心里的痛苦。在极度痛苦之下,绝处逢生。我们大家都还没到了绝处啊,所以你藕断丝连。我告诉你。虽然身在这里受苦,难受,心里还牵着五欲六尘,不知道红尘外还有多少的绳索,多少的无线电牵挂着你的心。能否断尽,看你当下。